我说的那些话，显然让他们挺不适应的。我爹娘就那么杵在那儿，半天没动静。我看着他们，心里盘算着，这算不算是成功地让他们“不再失望”了呢？

没等我得出结论，殿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南亭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，见了我的爹娘，他先是一愣，然后急忙跪下行礼，那样子，要多乖巧有多乖巧。

“天帝、天后，南亭来迟，请恕罪！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，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。

我爹的目光从我身上挪开，落在他身上，“何事慌张？”

“回禀天帝，方才仙魔交界处异动，戒律柱倾颓，三界震荡，南亭恐临渊仙君安危，特来探望……”南亭说着，还偷偷抬眼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里带着点儿担忧。

我心里哼了一声，戏精。

我娘终于回过神来，她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南亭，眼神复杂。她没说什么，只是挥了挥手，“下去吧。”

南亭得了赦令，起身便退了出去。临走前，又给了我一个眼神，意思是，你给我等着。

我耸了耸肩，表示无所谓。反正我也不急着去哪里。

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，至少表面上是这样。

这天，我正在吃早膳，面前摆着一碗药。这是我每日的功课，说是调理身子，其实就是一碗苦水。我端起来，闻了闻，一股甜腻的味道。

我挑了挑眉。这药味儿不对劲。

以往的药是苦的，带着草木的腥气。今天的药，却有种奇怪的香甜，底下还压着一丝淡淡的腐蚀性气息。这味道，我可太熟悉了，蚀骨丹。

南亭这小子，胆子肥了啊。

我没吭声，只是端起碗，一口气喝了个干净。药液滑过喉咙，带着一丝冰冷的甜意，然后，一股灼热从胃部升腾而起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
我把空碗放在桌上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轻响。然后我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一片虚无的云海，等着。

没过多久，殿门就被“砰”的一声撞开了。南亭冲了进来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。

“临渊！你……”他看到我站着，似乎有些意外，但很快，他看到了桌上的空碗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
“你吃了？你真的吃了？”他冲到我面前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，声音都变了调，“临渊，你怎么敢！”

我只是看着他，没说话。蚀骨丹的药性发作起来，身体像是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，带着密密麻麻的痒意和痛楚。这种感觉，我前九世也体验过不少次，已经习惯了。

南亭见我没反应，急得直跺脚。他忽然伸出手，就往我嘴里抠。

“你干什么！”我皱了皱眉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
“吐出来！快吐出来啊！”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那样子，哪里还有半点儿战神的风采，活脱脱一个毛头小子，“临渊，你疯了！那不是寻常的药，那是蚀骨丹！”
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又扑上来，拼命地想要把手伸进我的喉咙。他那副急切又带着些惊恐的样子，倒不是装的。他害怕我死了，害怕天后降罪于他。

我没挣扎，任由他胡闹。这药性已经扩散开来，就算他现在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抠出来，也没什么用了。

就在这时，殿外又传来一声惊呼。

“南亭，你在干什么！”

曦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，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，她愣住了。她的眼神在我，和在南亭之间来回打转。

南亭像是被抓住了现行的小贼，一下子僵住了。他松开我，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，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。

曦瑶快步走到南亭身边，将他拉到身后，然后用一种保护的姿态看着我，“临渊，你又欺负南亭了？”

“没有。”我平静地回答，甚至还笑了笑，“我在吃药。”

“吃药？那你……”曦瑶的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，又看看桌上的空碗，她虽然对我总是不假辞色。

南亭在曦瑶身后，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。

“姐姐，我……我只是担心临渊哥哥的身体，他、他总是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情，我怕他……”南亭说着，眼眶又红了。

曦瑶一听这话，眉毛立刻竖了起来，她转向我，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，“临渊，南亭好心关心你，你别不知好歹！你看看你，整天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，难道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才行吗？”

我看着曦瑶，她还是那么护着南亭。

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，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，“都吵吵嚷嚷的，成何体统！”

我娘在几位仙娥的簇拥下走了进来。她的脸色有些沉，显然对我们在这里的吵闹很不满意。

“母后。”曦瑶和南亭同时行礼。

我只是站着，没动。

我娘扫了一眼殿内的狼藉，又看了看南亭泛红的眼眶，和曦瑶脸上还没散去的怒气，最后，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。

“南亭，怎么回事？”她问道。

南亭立刻上前一步，扑通一声跪下，“母后，南亭知罪！南亭一时糊涂，将临渊哥哥的调理药换成了寻常的糖水，本想与他开个玩笑，没想到临渊哥哥全都服下了！”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，眼泪说掉就掉。

曦瑶听了，也有些意外地看向南亭。而我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。

我娘听完，眉头皱了皱。她看了看南亭，又看了看我，最后叹了口气，“胡闹！南亭，你身为战神，怎可如此轻浮？罚你面壁思过三日，抄写天规十遍！”

这惩罚，轻飘飘的，这可真是偏心偏到骨子里了。

南亭一听，立刻破涕为笑，连连叩谢，“谢母后开恩！南亭定当改过自新，再不敢如此！”

我娘没再看他，只是把目光转向我，“临渊，你身为长兄，也该有个哥哥的样子，莫要再与南亭置气。”

我没说话，只是看着她。我的身体，此刻正承受着蚀骨丹的药力，五脏六腑都在翻腾，皮肤下像是爬满了蚂蚁。而她，根本没有注意到，或者说，根本不在意。

“既然药已服下，便好好休息吧。”我娘留下这句话，然后带着曦瑶和南亭离开了，殿内又恢复了安静。

我站在原地，感受着蚀骨丹带来的剧痛。

小说《战神一心求死》 第3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