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诧异不已。
他最清楚我有多喜欢李元贞。
十岁那年,猎场上为了替李元贞挡流箭,我差点丧命。
十三岁那年,第一次上战场,从马上跌下来,肋骨断了三根,却护着她送的玉佩毫发无损。
十六岁那年,跑死三匹快马,奔袭一夜,只为赶上她的及笄礼。
……
因此父亲不明白,我突然的转变。
“阿序,你不是很想迎娶公主吗?为何要拒绝?”
“不懂事的玩笑话而已,父亲不必当真。我其实……早已有心悦之人,此生非那人不娶。”
父亲沉默片刻,对李元贞拱手:“殿下,阿序既然心另有所属,便不宜再做驸马。”
“阿砚和阿修,他们二人也自小就心悦殿下,可以代替阿序——”
“不可!”
大哥和三弟异口同声,打断了父亲的话。
父亲满脸疑惑:“你们又是为何?”
大哥一本正经扯谎:“我也有了心悦之人。”
三弟支吾半晌挤出来一句:“我有隐疾,不能人道……”
话音一落,脑袋结实地挨了父亲一巴掌。
“胡说什么!”
三弟后退一步,梗着脖子迎上父亲严厉的目光:“我说的是实话!公主若想断子绝孙尽管选我当驸马!”
父亲虽不信这些说辞。
却了解我们这么说必定有原因。
他将圣旨还给李元贞,脸上带着愧色:“老臣教子无方,辜负了殿下的厚爱,三个逆子的德行不堪匹配殿下,还请收回成命吧。”
原以为,以李元贞骄纵的性格,被驳了颜面会大吵大闹。
没想到,她不但不闹,甚至放低姿态:“本宫不介意阿砚和阿序心里有别人,只要他们喜欢,把那女子收了当通房又如何?我公主府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女子吗?至于阿修的隐疾,让整个太医院来诊治,必然药到病除。”
她将圣旨塞回父亲手中;“明日之前,还望沈将军给本宫一个答复。”
“不管你们是摇签还是抓阄,怎么选都可以。”
“总之,本宫的驸马,必须姓沈。”
说完便转身离开,没再给我们拒绝的机会。
等她走远,父亲转身坐下,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:“说说吧,你们三个到底为何拒婚。”
我们对视一眼,知道瞒不过父亲,索性一起跪下。
把三世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。
父亲一开始不信。
但听到我被鸩杀,大哥被折磨致死,三弟被一刀割喉。
他硬了半辈子的身板塌了下去,靠在椅背上。
沉默了许久,才又开口:“长公主心里的男人是谁?”
“既然不喜欢你们,又为何非要选你们做驸马?”
大哥神色凝重:“除了给阿序的只言片语,其余的没再透漏更多。但我猜测,那个人的家世,至少不比将军府差……”
父亲沉声说:“去查,查清背后的真相。”
我们三兄弟领命去探查。
大哥去内务府调记事档,查长公主的饮食起居。
三弟最熟悉跟长公主交好的贵女,负责打探她们的口风。
而我,则去了长公主的行宫。
行宫的每一个宫室我都很熟悉,除了一个常年上锁,从来不让进的偏殿。
直觉告诉我,那里也许有线索。
行宫的守卫松懈,独独上锁的偏殿外安排了两班亲卫值守。
费了一番功夫才潜进去。
殿中挂满纱幔,纱幔上写满情诗。
字字句句缠绵悱恻,炽热如火。
是李元贞的字迹。
我心口有些发酸。
跟李元贞同床共枕八个月,都未曾见过她感情如此炽热。
曾经我以为,那是因为她还小,不通情事。
可原来,在我未曾踏足的地方,她早就对另一个男人爱意入骨。
穿过纱幔,看见榻上放着一套寝衣。
寝衣下摆绣着一朵女贞花。
女贞花,代表忠贞,是李元贞最喜欢的花。
我刚要拿起寝衣,就听一声娇喝:“你在做什么!”
是李元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