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室里一片漆黑。只有窗外远处高楼零星的光点，像窥伺的眼睛。

厉承在黑暗里站了很久。久到窗外的灯光又熄灭了几盏。他慢慢走到床边，坐下。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。

他拿起床头柜上姜晚的手机。屏幕感应到触碰，亮了起来。锁屏壁纸是她的单人艺术照，笑容明媚。

他输入密码。她的生日。解锁。

屏幕亮起，是主界面。他点开通讯录，找到“L”的号码。没有存名字，只有孤零零一个字母。归属地显示是本市。

厉承盯着那个号码，看了几秒。然后，他用自己的手机，对着那个号码，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。

做完这一切，他把姜晚的手机放回原处，位置分毫不差。

他躺下，拉过被子。动作很轻，没有惊动旁边似乎已经睡着的姜晚。

黑暗中，他睁着眼，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轮廓。胸腔里那颗心，跳得缓慢而沉重，像在冰水里浸泡了太久。

愤怒？有。像地底奔涌的岩浆，被厚厚的冰层死死压住。

痛？也有。钝刀子割肉，一下，又一下。

但更多的，是一种冰冷的、近乎残忍的清醒。像猎人终于锁定了猎物的致命弱点。

他翻了个身，背对着姜晚。

姜晚的呼吸声很轻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她没睡着。她能感觉到身边人散发出的、几乎要将她冻僵的寒意。

“承……”她试探着，声音细若蚊蚋，带着浓重的鼻音，“你……睡了吗？”

没有回应。

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，和那令人窒息的寒冷。

姜晚蜷缩起身体，把脸埋进枕头里。无声的眼泪汹涌而出，瞬间浸湿了枕套。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像冰冷的藤蔓，缠绕住她的心脏，越收越紧。

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那个淡蓝色的盒子像一个诅咒，悬在她头顶。厉承的沉默，比任何质问和怒火都更让她害怕。那是一种无声的宣判，将她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。

黑暗中，厉承睁着眼，眼底一片冰封的荒原。

L。项目奖金。走。

这几个词，像烧红的烙铁，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。

他需要知道这个“L”是谁。需要知道他所谓的“项目”是什么。需要知道他打算怎么“养”他们。

冰层下的岩浆，在无声地沸腾、蓄力。

“承，你看这件小衣服，可爱吗？”姜晚拿着手机凑过来，屏幕上是购物网站页面，一件嫩***的婴儿连体衣，印着卡通小鸭子。

厉承的目光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移开，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。那抹嫩黄刺得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。

“嗯。”他应道，声音没什么起伏。

姜晚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，她仔细观察着厉承的表情，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动。“我……我就是随便看看。想着……万一以后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下去，带着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祈求。

厉承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。上面是复杂的工程图纸，线条和数据密密麻麻。“以后的事，以后再说。”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，放大图纸的某个局部。

小说《妻子出差一趟，给我怀了孩子》 第6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