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起她刚出车祸那年,裴聿风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。
他握着她冰冷的手,满眼地温柔和疼惜:
“倾歌,别怕,就算你以后永远都站不起来了,也没关系。”
“我会做你的腿,带你去看世界上所有的风景。”
“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,最好眼睛像你,亮晶晶的,像藏着星星。”
“等他长大了,我们告诉他,妈妈是为了变得更强,才暂时坐在轮椅上的。”
“我们会有自己的家,会很幸福,我会让你和孩子,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”
那时,他描绘的未来像童话一样美好,驱散了她眼前的阴霾。
她记得自己当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,羞怯地问他:“真的吗?你会一直对我好吗?”
他俯下身,珍重地亲吻她的额头,誓言般低语:“当然,你是我的一切,我裴聿风的孩子,只能由你来生。”
那份专属的承诺,曾让她悸动不已。
而今她的心彻底死了。
第二天,何灵菲建议一起去城郊最有名的寺庙祈福。
美其名曰为过去造的杀孽和冲撞的邪祟赎罪,也为裴家子嗣积福。
穆倾歌沉默地同意了。
她想为她那个未来得及出世就被冠以“不祥”之名焚化的孩子上一炷香,求一个来世安宁。
加长的豪车里,裴聿风让何灵菲与他一同坐在宽敞的后座。
穆倾歌则被安置在副驾驶,像一个多余的的存在。
途中,何灵菲突然娇呼一声,捂住肚子:“哎呀......”
“怎么了?”裴聿风立刻紧张地搂住她。
“宝宝......宝宝好像动了......”何灵菲脸上泛起母性的红晕,抓着裴聿风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,“你摸摸。”
裴聿风顿时满脸惊喜和不可思议,竟真的小心翼翼俯下身,将耳朵贴在她微隆的肚子上,仔细聆听,那表情是穆倾歌从未见过的、纯粹的期待和欢喜。
穆倾歌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,那里曾经也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。
可现在她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权利,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。
穆倾歌紧紧抠着车门框,指节泛白。
后视镜里,映出后座那副“恩爱慈父”的温馨画面,
也映出何灵菲投向副驾驶的、充满挑衅和胜利意味的眼神。
穆倾歌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,看向窗外飞逝的荒凉景色。
心口那片被挖空的地方,已经痛到麻木,只剩下死灰般的冰冷和寂灭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