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玲花的哭声,戛然而止。
她脸上的泪痕未干,眼神却从恳求变成了慌乱。
“语语,你……你在说什么?”
我勾起唇角,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“我说,演完了,就该谈生意了。”
在我开口之前,我早就为今天的重逢,做足了准备。
启明科技上市的消息,瞒不过任何人。
而我那个所谓的家,早已是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
我花钱请的***,报告就锁在我的抽屉里。
父亲林肖的公司“华***饰”,听着光鲜,实则早已被时代淘汰,靠着借新还旧的***苟延残喘,资金链断裂只在旦夕之间。
而我那个好弟弟,林天赐。
“天赐”之子,上天赐予的宝。
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不学无术,吃喝嫖赌,欠下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。
他们,早就走投无路了。
所以,一定会来找我。
王玲花终于不演了。
她收起眼泪,脸上的憔悴变得真实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
我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,开始诉说。
说的,无非是我早已知道的那些事。
公司濒临破产,债主天天上门。
林天赐在外面被人扣下,再不还钱就要被打断腿。
“语语,你爸一夜白头,我天天以泪洗面……”
“你就看在……看在我们是亲人的份上,帮帮我们吧。”
“血浓于水啊,语语!”
她终于说到了重点。
血浓于水。
我笑了。
“王女士,你说的没错。”
我拿起内线电话。
“小陈,让财务总监上来一趟。”
王玲花眼中闪过一丝光。
她以为我心软了。
很快,财务总监敲门而入。
“林总。”
我指了指王玲花。
“给她转一笔钱。”
我看着王玲花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“当年,我十六岁,你们给了我一张身份证,和两万块钱。”
“买断了我们之间的亲情。”
王玲花脸色煞白。
我继续说道:
“我这个人,不喜欢欠人情。”
“今天,我百倍奉还。”
我转向财务总监。
“给这位王女士的账户上,转二百万。”
财务总监愣了一下,但立刻专业地点头:“好的,林总。”
王玲花呆住了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
二百万。
对现在的他们来说,无疑是一笔巨款。
足以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。
“钱,可以解决你们一部分问题。”
“也算,还了你们的生育之恩。”
“从此,我们两清了。”
王玲花还想说什么,但看到我冷漠的侧脸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最终,她只是颤抖着说了声“谢谢”,便失魂落魄离开了。
不过,我却清楚,二百万,救得了急,救不了穷,更救不了烂到根子里的人心。
依着林天赐的性子,这笔钱,恐怕还不够他在赌桌上挥霍几晚。
溺爱是毒,无药可解。
只要他们还惯着林天赐,林家,就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。
果不其然。
还没过一周。
我的助理小陈,再一次表情为难地敲开了我的门。
“林总……您父母,又来了。”
这次,林肖也来了。
几天不见,我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,仿佛苍老了十岁。
头发花白,西装也皱巴巴的,再没有了当年的体面。
一见到我,王玲花就拉着林肖,直挺挺地跪了下来。
“扑通”一声。
“语语!爸爸错了!”
我记忆里,林肖从未对任何人低过头。
如今,他跪在我的面前,老泪纵横。
“是爸爸混账!是爸爸对不起你!”
“爸爸当年不该那么对你……求你,救救林家的公司吧!”
王玲花也在一旁哭天抢地:
“语语,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……公司要是没了,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!”
他们打出了最后一张牌。
亲情,下跪,忏悔。
真是好大一场戏。
我甚至都懒得再叫他们起来。
“你们没错。”
我的声音很轻,却让他们两个人的哭声,都停了下来。
他们愕然地抬头看我。
我慢慢开口,字字诛心。
“你们没有错。”
“你们只是赌输了而已。”
“当年,你们赌我离了你们会活不下去,会回来摇尾乞怜。”
“你们赌那个叫林天赐的,能光宗耀祖。”
“你们甚至赌我的命格是『劫』,注定要为你们承受苦难。”
我站起身,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。
“现在,你们的赌局,输得一败涂地。”
“所以,你们跑来找我这个『劫』,想让我为你们的失败买单?”
林肖的脸,一阵青一阵白。
我笑了。
“林先生,林太太。”
“我的路,是踩着玻璃渣走出来的,你们不配踏足。”
我转过身,不再看他们。
“小陈,送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