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思琳哄睡着之后,我坐在正在院子里仰望星星的薛燃旁边。
他语气中带上几分感激,和我不自觉拉近了距离:
“邵茵,谢谢你。”
他张嘴又要说些什么,被我用手捂住:
“陪我看星星吧。”
他侧过头看我,眼睛里好像也藏了很多星星。
薛燃长得不错,身材也好,眼里有活,看这大院子大房间,看样子也不愁吃穿。
不过是带了一个孩子,孩子还这么乖巧可爱。
听他们说干了十几年的养殖,我还以为是个浑身鸡屎味的老头子呢。
这天薛燃外出许久没有回家。
想到他平日里换着花样为我们做饭,我套上围裙,钻进厨房准备做一桌好菜。
好歹是嫁过来了,总得有个过日子的样。
可惜我进去不到三分钟,就被黑烟呛出来了,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是大锅,做饭的时候还得点柴火,我哪干过这个啊,差点给人家房子点着了。
一出来就见薛燃穿戴整齐倚着门框看我,手上拿着个湿毛巾,将我扯过去擦干净我被烟熏黑的脸。
我还以为他会生气,可薛燃只是解开我身上的围裙,笑着开口:
“天生的富贵命,做不了这些粗活。”
“走,带你们下馆子去。”
思琳高兴地手舞足蹈,薛燃一把将她放在脖颈上,一手牵着我。
还真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。
“薛厂长!这是去哪啊?”
饭馆门口,薛燃被一个大爷拦住了,大爷热络地拉住薛燃的手攀谈:
“薛厂长,这位是…”
薛燃揽住我的肩,咧着嘴笑着介绍道:
“这是我媳妇儿,邵茵。”
“这是我们厂的饲养员王大爷。”
我歪着头疑惑,薛燃拍了拍我的头,低声道:
“回家再跟你细说,现在……”
薛燃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到我手里:
“现在拿着钱,进去随便点,想吃什么吃什么。”
五十块!七零年代的五十块简直是巨款!
眼看他和王叔还有话要说,我捧着五十块钱乐乐呵呵地跑进饭店点餐。
大肘子!红烧肉!小鸡炖蘑菇!
我通通都来一份!
在21世纪当牛马那么多年,还不如穿到七零年代吃得好,想想就觉得心酸。
看我点的多,老板特意将我安排在一个大圆桌旁边,脸上堆满了笑。
我百无聊赖地等着薛燃进来找我,门帘微动,进来的是邵姝言和我的养父母。
我偏过头,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。
可邵姝言却偏偏要来我这讨人嫌。
她自来熟地坐在我身边,关切地问:
“妹妹,那个薛燃对你还好吧,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呢?”
邵姝言施舍般掏出一块钱,假惺惺关心:
“唉,该不会是被赶了出来吧?这老男人呀确实难伺候了点,不过这饭馆也不便宜,也不知道妹妹有没有钱吃。”
“姐姐给你一块钱,别到时候上了菜没钱付就丢脸了。”
我翻了个白眼,将那皱皱巴巴的钱扫到地上:
“一块钱?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,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?”
养母冲上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,咬着牙数落:
“言言好心给你钱,你还来脾气了!”
“你现在被人赶出来,丢的是我们邵家的脸!还好意思在这耀武扬威的!”
“我告诉你,赶紧给言言道歉!”
说完,她环顾四周,见到已经没有空位置,便对养父使了个眼色。
养父伸手将我从凳子上扯下来,三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我面上是火辣辣的痛,伸手将邵姝言坐着的凳子大力一扯,她一下子失了重心,重重扑在地上,摔了个大屁墩。
养母慌张俯下身子关心邵姝言,养父一脚踹在我的身上,招呼来饭馆老板:
“让她滚!不然我砸了你家店!”
周围有人认得我们,凑过来议论,指着我撇了撇嘴:
“这不是邵家那个小杂种吗?”
“诶!人家亲闺女都找回来了,你还赖着干啥?”
“看见没,人家可不服气了呢?邵家给你养这么大,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呢!”
“真是个白眼狼!你们知道吗,老邵还给这野丫头许配个男人呢!”
“哎呦,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,谁家丫头大了不嫁人?听说前几天还跳湖嘞!”
养母瞪了我一眼,一边扶起邵姝言一边跟着众人骂我:
“这小没良心的,今天第一天上门就被赶出来了,真是丢人!”
“谁家愿意要赶紧带走吧!”
人群中一个浑身赘肉的男人走过来,想扯我的手,被我躲过:
“滚!别碰我!”
他来了脾气,双手扯住我的衣领,就要把我往外拽:
“臭娘们!一个被赶出来的***还想装清高,除了我谁还要你!”
我想狠狠往他脸上挥拳,想挣脱他的手去撕烂那群人的嘴,可惜身体太过瘦削,我拼进了力气也只能让自己目眦欲裂,奈何不了他们分毫。
喉中反上淡淡的血腥味,头脑中忽然一阵剧痛,心脏中有无尽的伤心和悲凉蔓延开来,记忆的碎片拼凑,我看到了原身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