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恨路明声吗？是恨的，恨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次又一次让谭年年将我踩在脚底，也恨他分明极为看重自己消防员的事业，却在遇上谭年年后，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原则。可也没到要利用路白的地步。我拒绝了他。路白便再没提过此事，照旧每日只要没任务就会出现在我的病房，对我的照顾事无巨细又无微不至。我发觉这人年龄虽小，但十分会照顾人，更会逗我开心，我和他迅速熟稔起来。出院的那天，恰逢路白出去买早餐时，路明声来找我。还带着谭年年。他还没说话，谭年年倒先开口了：小楠，那个微博只是我看着阳光好，便想着给阿声拍张，也会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人磕了起来，你千万别误会了。路明声叹了口气，满是无奈：别耍小脾气了，走吧，跟我回家。说着，他拉过我的手腕。我一下就来了火。与此同时，我的另一只手腕便被人拉住。我回头，是路白回来了。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：姐姐，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吗？我看得心下一软，毫不犹豫地拍开了路明声的手。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不开你？所以就算我说再多遍的分手，你也只当玩笑一笑而过？那我现在最后告诉你一遍，分手！6出院不久，小姐妹总算是从国外赶了回来。她听了这些事情，将路明声狠狠地骂了一顿。最后挑着眉戏谑问我：那弟弟还不错啊，有意思吗？我好笑地看了她眼：我当亲弟弟的那种，能有什么意思。她啧了几声。当晚，她便拉着我去了酒吧，美其名曰陪我散心。巧的是，路明声和谭年年居然也在。谭年年戴着口罩，周围是几个和他俩自幼玩到大的好友。路过时，我听见谭年年说：阿声，你就放心吧，都是女人，我看得出来小楠很爱你的，她肯定只是气话。而路明声似乎是喝了酒，闻言跟着说：是……你说得对，她不会离开的，是她先说爱的，这怎么就会不爱了呢？我当即嗤笑，没再听下去。有些人就是这样，总以为别人的爱是无限制的，可实际上，那些爱就像个气球，无限度地充气，是会爆炸的。只可惜，路明声不懂。小姐妹已然喝得淋漓大醉，将酒店钥匙往桌上一拍：楠楠啊…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，这几个男模，都是姐精心挑选的，长得帅，身材好，器大活好，你随便挑！话落，一排185+的帅哥站在了我跟前，齐声叫我姐姐。听得我小脸一红。姐姐，你有几个好弟弟啊？我猛地回头，只见本该在出任务的路白居然出现在了这里。他脸上没了笑意，有几分压迫感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。路白一把拉过我的手腕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：姐姐想找人消遣，不如看看我怎么样？他另一只手勾着我的腰，在我的耳边咬牙切齿：是我不帅，还是身材不好？他的气息将我包裹，再加上酒精作祟，我脸红了个彻底，一个劲地摇头。就听他意味深长说：那就是……活不好？姐姐自己来感受下，好不好？7整整一个晚上，我没合过眼。路白还一个劲地在耳边问我：是不大，还是活不好？姐姐怎么不说话，嗯？这人真的好烦，他一直顶着，我根本开不了口，还非要问！最后我实在是恼火了，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唇。他便发了疯地回吻。姐姐，不爱他了，爱我好不好？……第二日，我是被房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。我刚皱眉，便听见身旁轻哄：我去开门，你再睡会。门外站着的是路明声。他看着路白身上暧昧的痕迹，面色奇差无比：里面躺着的是谁？这句话让我彻底清醒了。路白抱臂靠在墙上：是姐姐啊，你小点声，别吵到她了。我听见路明声极力压着怒火的声音：她是你***，你不知道吗！路白也冷了脸：那她说分手，你是聋了吗？路明声不再搭理他，对着我说：我知道你醒了，楠楠。只要你说你还爱我，我就原谅你，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好不好？我笑了，拉着被子坐起身：不好意思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，我们很恩爱，至于你，我已经不爱了。余光里，我看见某小狗眼睛瞬间一亮。突然就觉得吧，年下有点香。路明声只留下句等会我们再好好聊聊，便失魂落魄地离开。门一关上，路白便凑了过来，眼睛亮晶晶的：姐姐，你说的男朋友是谁啊？我故意逗他：昨天那几个男模里有个长得还不错——我没说完，就被他吻上了唇。他模样很虔诚，我听见他说：姐姐，说是我好不好，我已经等了好久了……我双臂勾着他的脖颈：是你。只是这样一来，被子落了个彻底，身上的红痕便没了遮挡。路白勾着我的腰，哑着嗓子：再来一次吧，姐姐。8路明声约我在咖啡馆见面。路白知道后，委屈巴巴地看着我：姐姐……带我去吧，我超乖的。好浓的一股茶味。但我没忍住心软，带他去了。路明声眼底满是疲惫，和从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。楠楠，我知道你是介意小年的存在，我会注意的，你别再拿路白来气我了。我还没有说什么，路白便冷笑起来：首先，姐姐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，当然不会再介意你和谭年年的事了，其次，姐姐在谭年年那受够了委屈，你现在才来说注意，早干嘛去了？！最后，姐姐没有拿起来气你，懂？说完，路白拉着我转身就走。没人的小巷里，他将我抵在墙上，良久才说：姐姐，我不像哥哥会随便抱别的女人。我只抱你，所以你别回头好不好？我笑了，不答反问：那天你说你等好久了，我想问问，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？路白声音有些闷：他第一次把你带回家，我一看你就喜欢了。那就是两年前，那会才十七岁呢。那之前你叫我***的时候，在想什么？他骤然搂紧我的腰：在想，什么时候能把我***抢过来。9小姐妹得知我和路白在一起后，一个劲地笑话我。我也笑：弟弟确实香啊。和路白在一起后，我就删了路明声所有的联系方式。其实我本意是想着，路明声毕竟是路白的哥哥，还是留个联系方式为好，但路白是个醋坛子。我万万没想到，谭年年会主动找上我。她近来憔悴了不少。开个价吧。我一头雾水，便听她带着哭腔说：阿声被指在那次火灾里失职，现在上面正在调查这件事，应该很快就有人要来找你了。我明了，原来是开价叫我改口啊。我平静回复：他救你的那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局。但谭年年却发怒了：姜楠！你怎么这么狠的心？！阿声那么喜欢你，你就这么对他吗！！她越说越来劲：我以前为了救他妈妈因此落下了病根，自此他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，可偏偏在谈恋爱这个事情上，从不改口！我知道，那是因为他太喜欢你了！！我看着她眼底的偏执，最后叹了口气：以前我不懂，但现在我明白了，在喜欢一个人之前，我先得是我自己。10谭年年说得没错，之后确实有人来找我调查那场火灾。我全部都如实回复。没多久，路明声的处分便下来了。作为一名消防员，他违背了自己的职责，他从今往后与这个职业再无瓜葛。微博上骂声一片。互联网是有记忆的，很快便被人扒出谭年年此前微博发的照片还有所谓的绯闻男友，全都是路明声。连带着谭年年被全网黑，口碑一下子跌落谷底。我突然就想到许多年前，路明声将我从大火中救出来的时候。火势太大，我意识模糊间说：实在不行你先走吧，抱着我肯定不如你一个人走得快。可他从始至终坚定地抱着我：不放弃任何一个人，这是每个消防员的职责和使命。可如今说出那个话的人，终究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。看着眼前刚刚出完任务的路白，我问他：消防员是不是都很危险呐？路白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，像是能看出我心中所想：我不会像路明声那样的，我会坚守我的底线。我又问：那如果我在火场里怎么办？他沉默了很久，才回答：你活着，我就活着，你就是死了，我就用我这副身体去救更多的人。11路白带我去路家吃饭的那天。路父路母都一副震惊的模样看着我。我悄悄掐了下路白：你怎么没跟他们说啊？上次来，还是大儿子的女朋友，这次就成了小儿子的，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。但好在路母率先回过神，笑说：明声跟我说你们分手的那天，我还在惋惜损失了这么好个儿媳妇，现在看来，还是缘分不浅呐。路白牵着我的手带我进去时。我才看见路明声也在。他没什么变化，丝毫看不出是被停职的颓败。路父路母在厨房忙碌，餐桌上就只有我们三个人。路白在我耳边小声道：姐姐，别看他了，看我。我们这副模样落在路明声眼里兴许就是打情骂俏。他盯着我看了许久，最后说道：我想了很久，还是有些不甘心，所以想最后问问你，如果我说我以后都不会再见谭年年了，你会不会再给我个机会？路白瞬间就变了脸色。我安抚了摸了下他的脑袋，才回答：不会了，都过去了，向前看吧。在一起三年，我从没见路明声哭过，可现在我看见他微微泛红的眼眶。随即爽朗一笑：我以为我们是能走到最后的。他又对路白说：好好对她。就这么两句话，让路白吃了好些天的醋。此后他每次吃醋都是一句：我都不想说你那句，我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的。我真是哭笑不得。路明声没多久就出了国，我再也没见过他，甚至是后来的婚礼上，他也只是给路白发了个新婚快乐的消息。而路白在二十一岁那年接替了路明声原本在队伍中的职责，之后更是步步高升。可在二十二岁那年，他就退居二线。我问过他原因，他难得认真：我想过了，我想跟你好好地过一辈子，我不想你整天都在为我担惊受怕的。我笑了。果然是这样啊。我以前问过路明声，现在也问了路白，为什么要做消防员。路明声以前只告诉我这是信仰。但是路白现在告诉我。他和路明声的生父就是位消防员，在他十岁那年，父亲因为在火灾救人中丧命，之后，他们兄弟俩便发誓也要做消防员。原来是这样啊。看着路白在厨房忙碌的背影，我从背后抱上他。彼时天光灿烂。而侧头过去，柜子上都是他的各种奖牌。都是他拿性命换来的。火焰荣光。1路白二十二岁那年，我们去领了证。他拿着红本本爱不释手，逢人就要说他结婚了。真是没眼看。后来，他更是拿到战友那去使劲炫耀。从前路明声从不带我见他的战友，他说这是因为他想将工作和生活分开。我不理解，但也尊重。但如今，路白将我介绍给了他的所有战友，生怕漏了谁不知道他结婚了。他的战友也都是些青年人，看他那嘚瑟样便没忍住笑骂他，还有直接动手的。但都被路白一一挡下。最后他们便来找我哭诉：嫂子，你可得替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，我们打不过他。路白便挥挥手，揽着我走了。不久后，我们便办了婚礼。谭年年也来了。她看了我很久，最后说了句恭喜，又问我路明声如今去哪了。我不知道。但路白告诉了她。谭年年说：姜楠，早知道这么一天，当初我就不费尽心思拆散你们了，起码阿声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。路白闻言当场冷了脸。谭年年也识趣地离开了。小姐妹是我的伴娘。她可劲调侃我：你家弟弟这身材，啧啧啧……死丫头，吃真好！我红了脸，脑子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。我似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路明声，但一晃眼便又不见了踪影。应该是我看错了。路白在叫我，我朝他奔去……13我叫路明声。这是我出国的第三年。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，他说他要结婚了，对象是姜楠。那天雪下得很大，我本来是打算快点回家的，可是弟弟这句话一下让我忘记了前行的脚步。不知道是在原地愣了多久，久到我的手被冻得没了知觉，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：恭喜啊。随后第二个告诉我路白姜楠要结婚的人是谭年年。她现在退出了娱乐圈，又不知道是从哪知道了我在这，便连夜赶了过来。我叹了口气：父亲去世，母亲接受不了要自杀的时候，我很感激你救下了她，所以，我想问问你，这么些年的百依百顺够还了吗？我不想见她。因为一看见她，我就会想到姜楠。我知道，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，没人逼迫我去向谭年年报恩，但是我自己就是执意地觉得我应该要报答给她点什么。我被困在了我给自己画的圈圈中。旁人走不进来，我自己也走不出去。就像现在这样，明明已经和姜楠分手了，明明她马上就要和路白结婚了。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准备了个惊喜，又在回到家后下意识地想将它给姜楠。只是走遍了所有的房间，没有看到人的时候，我才惊觉，姜楠已经不在了。我已经不是那个一腔热血的青年消防员，姜楠也不是那个会一直等我回家的人了。路白结婚当天，我嘴上说着不回去，可实际上，我还是没忍住，买了机票，连夜偷偷赶了回去。婚礼上，我躲在一个小角落里，看着姜楠穿着洁白的婚纱，而路白站在她身侧，虔诚地为她戴上婚戒。曾经，我以为，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个人，只会是我。没看多久，我便离开了。悄悄地来，悄悄地走。我像个孤魂般在外面飘荡。不知道走了多久，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。直到天色黑了。我看见前方海边隐隐有两个人影，一男一女。男人背着女人。我恍惚了下。曾经姜楠向我提过想晚上出来在海边走走。可那会儿谭年年跟我打电话，说要我去帮她挡酒。我想，倘若那时候。我跟姜楠去看海，约莫也会是这样的情形。她会撒娇腿疼走不了路了，我便背着她走回家。月光会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好像能走一辈子。不知女人说了什么，男人回过头一笑。这下我看清楚了，那男人是路白。我面色一白，随即仓皇离开，不敢再看。街上墙边到处都是消防知识的贴纸。从前，我会和我的队友们一起贴，但是现在我已经……没有这个资格了。作者：锦回